【国度广场】妈妈的味道

 

文◎潘荣隆

每一个人,终生至少要爱一个犹太人, 的名字是“耶稣”。

每一位母亲,一生至少要会作一道菜,这道菜名叫“妈妈的味道”。

对于“白斩肉”,我有说不出的偏好。

“那有什么好吃的呢?”朋友们常不解的问。

“那是妈妈的味道。”我说。

每次我从新竹回台北老家,妈总是会喃喃自语︰“阿隆要回来了。”就迳自提着菜篮,到附近的市场,买一块三层肉,在厨房放入滚开的白水里,用小火炖烫一会、捞上,等它稍微温凉后,切成薄片,就是—盘香喷喷的白斩肉,人间珍味啊。偶而,妈会在盘边加一小碟纯酿酱油,或伴点蒜、姜、辣椒,给我们沾著吃。但那酱汁不是重点,白斩的三层肉(猪肉)才是主菜呢。它的煮法其实没有任何花俏,单单纯纯的只要烫熟了就可以。因为我是家中唯—在国外流浪过十年,现在又是她唯一不住台北的孩子(妈觉得新竹走不到,好远、好远喔),她认为孩子回家,就该摆上最好的一道菜。别的高档菜妈不太在行,唯一的拿手菜,就是白斩肉棉。

妈出生于二次大战前,在躲美军空袭警报中长大。战后,是物资缺乏的年代,又生了我们七个孩子,食指浩繁,真让她难为炊。当时,我们日用的饮食,经常只是蕃薯签稀饭;如果哪天能吃到白干饭,那怕只是上面撒把盐而已,就真是太幸福了。偶而,妈得来一颗鸡蛋,便将它打在煮熟的饭锅里焖一会,全家众目盯着,等待打开锅盖的刹那,九个人共分那颗蛋盖饭,那种兴奋与感恩,无以名状,至今依旧感动如初。这就是为何我爱上了吃蛋,虽然明知它的胆固醇含量较高。

每当过年前,妈就开始一分一角辛苦的积攒一段时日,除夕日再到市场换一小条三层肉,烫切成白斩肉,那是我们年夜饭的主菜。全家一开动,九根筷子齐挟,慢慢啜尝它那油滋滋的肥层,Q弹的嫩皮,细嚼多纤的瘦肉,再大碗喝它的高汤,真是人间最美味的团圆饭啊。

那天,我到台北开会,回家探视父母。

“我赶紧去买条三层肉。”妈说,就忙着披上外衣,急着要去菜市场。

我劝她不要麻烦,她老人家不答应,我便自告奋勇,“那我去买好了。”

“你囝仔人,甘哉买。”她坚持如往常,煮白斩肉可要自己动手哩。

她忘了我是六十多岁的老教授,又是生化博士,买—块三层肉还会是难事吗?

看着八十六岁的她,扶著梯沿,缓缓一步步走下五层楼旧公寓的身影,我的泪水已经不听使唤的盈满了眶。

圣经说︰“客,要一味款待。”(罗十二13,原意是︰尽心款待客旅)这是至理名言啊。如果要让孩子常回家作“客”,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会做“一味”简单的菜,有妈妈的味道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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