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字为祭︰绝不妥协

 

黄少芬

十月十九日五千基督徒上街游行,可以是茶余饭后的消闲节目,谈谈情走走路,消磨美好的下午。又可以是充满激情的行动,虽然气氛是欢乐的,但走出来,心情多少有点繁杂。如果城市没有令人沮丧的事情,就不用求平安临到这城,若非对现实不妥协,又怎会浪费宝贵时间由维园走到遮打花园呢?我不妥协,相信很多人也一样,天水围发生连串悲剧,青少年滥药问题严重,城里的人怎可以还装作平常说大家都平安呢!

大巡游之后,我从床底下储物箱里取出八十年代出版的《呐喊文粹》,是我在九十年代从二手书摊买的,那时一面细读,一面讶异今日的牧者曾几何时写出这么激情的文章,深信八十年代也是一个火红年代,今日的牧者是当年的热血青年。九七问题迫近,对社会和教会有承担的基督徒用文字“呐喊”,像警世的号角声那么沉重。

余达心在书上写道︰“看我们这时代,基督徒的心应该淌血,然而不少人却连哭泣的冲动也没有。他们成熟、平衡、平稳得有些近乎沉闷。”他的心情如许多有识之士一样,对信仰群体的僵化、麻木、伪善不妥协。萧寿华牧师也写道︰“一些与问题共存愈久的人,也愈难提起解决问题的决心。对他们来说,接受解决问题的要求,像是等同于承认自己过去多年来未能适当地处理问题。”是的,很多很多人妥协了,因为对问题习以为常,反而把解决问题的要求看成不正常。

自从进入全职事奉的领域里,就会常遇见一类“自命成熟”的守业者,他们的人生历程很相似──领受呼召时,满腔热情,誓言改革旧有的东西,但事奉年月愈久,愈意识到现实与理想有极大差距,张力愈大,失落感愈强,慢慢就变得世故、保守、稳重。说他们成熟,真的没错,他们没有年轻人的傻劲,只会计算成功率,凡事讲求必胜的策略,把改变世界的热情留给浪漫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对架构内或社会的问题采取漠视的态度,容让不义的事持续发生,讲大道理,却对身边的问题视而不见或感到无能为力。

假如成熟的代价是热情,而收获是妥协和麻木,我宁愿不成熟,由经年累月的妥协而导致的麻木会令灵魂腐烂,在不知不觉间。我并非对现实不妥协,而是对罪不妥协,各种社会问题背后都是罪的问题︰不义、贪婪、纵欲、冷漠、骄傲。父神对罪绝不妥协,不妥协到一个地步,把所爱的独生子钉在十字架上,也不肯让步。

我相信每个真诚地寻求真理的人,必然要忍受因天国与现实存有差距而产生的痛楚,人生难免常出现矛盾与不安。就是因为有这种张力,我们切切祈求“愿你的国降临”才有意思。对现实妥协的人,那只是宗教口号而已。末期将至,光明与黑暗的冲突更激烈。在最黑暗的长夜里,谁会站在城墙上发出石破天惊的呐喊呼求︰愿你的国降临!那一定是与基督同担苦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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