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荣隆
“爱的反面不是恨,”德蕾莎修女说,“而是冷漠。”
我并不太了解她的意思,直到那年我在外地短宣培训。
好长一阵子,那地区不下雨,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艳阳天下,做培训真叫人吃不消。
“老师,神会医治这地吗?”学员们问。
“当然。”身为医治释放事工者,这是标准答案啊;但我这么回答,心中想着却是史蒂夫.马丁(Steve Martin)主演的电影《天降神迹》(Leap of Faith)里,那个冒牌神医约拿.南丁格尔(Jonas Nightingale),居然神还让他祈雨成功呢。神难道不也会眷顾我吗?
神真怜悯我,就像电影里的情节,那天该地居然下起倾盆大雨。学员们兴奋得视我如灵验神人;那是一场在当地非常轰动的培训啊。该团队啧啧称奇,也就继续安排我之后的行程,往更内陆乡村而去。
沿途气温还是十分炙热。由于路程遥远,租车急速而驶,在路上飙起车来。一阵子之后,突然,我看到远远前方路旁,似乎横躺着一个人,陆陆续续有一些人从他侧旁走过,却不见任何人停下观看,或略表关心。我十分好奇,又不敢张声;因为培训在当地算是违法的,同行的接待者又特别吩咐,我们不得张口,以防被识出是外地人,徒增困扰。
车子逐渐驶近,我侧身一看,确定是一具尸体,可能是不久前才发生的车祸受害者。我探著头,望着那僵硬的尸体,感到十分不舒服,像似触了电。我再看到那些从他身旁走过,好像事不关己的路人,脸上露出漠然无神的样子。蓦地,我感到背脊上凉凉的,不禁毛骨悚然。 我好想叫司机停下来,让我过去,看是否可以给点帮助。但同行的接待者拉了拉我的袖子,要我静声;我们的车子,反而加速驶离。
我回过头来,看着逐渐远去的尸体与人群,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我望着那景象久久,感到心中隐隐作痛。我很气愤那些路人,他们怎么这样冷漠、视若无睹呢?我更气愤自己,我们对他弃之不顾,因为前面还有伟大的事工正等待着我们,我们急速驶离现场,竟然是那么自私,只为了自身的安全啊。
突然,我想起了好邻舍撒玛利亚人的故事(路十25-37)。我不就是那个在耶利哥路上,不顾伤者需要,急忙去服事神的祭司吗?!
我心里十分扎痛。
虽然,神还是怜悯我,之后一路仍旧倾盆大雨随着我足迹,让我的事工十分成功,受到学员们的景仰与赞美。而外面下著雨,我内心却是淌著哀恸羞愧的泪水,没有了培训成功的喜乐。甚至直到如今,我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从那时起,那景象成为我永远的恶魇,那地方的灵魂成为我心中永远的负担。
“除了贫穷与饥饿,这世界上最大的问题是孤独与冷漠。”德蕾莎修女说。
我深知其味。
求主挪走我心中的冷漠,是我一直以来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