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2046的女孩

 

常妍

天忽然下骤雨,我快快走入便利店,避雨的时候,买了杯面吃。包装纸上标示,过期年份是2046年。这时,来了一个全身湿透的女孩,大概十四五岁,没有雨伞,没有手袋。我们没事可做,于是聊天打发时间。

她告诉我,最近又失恋了,跟今年第五个男朋友分手,原因是对方爱上她爱上的人的女朋友。我还没搞清楚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就问我,可有无痛失恋这回事?我说,听闻有精神科医生能做这种移除记忆的手术,但不会是好事,当你经历了医治后,回望过去,会发现那痛楚的生命比空白的生命更宝贵。

她说我的话太难懂,她只知道自己有心如刀割的感觉,好像垂死的蜜蜂,为采点蜜糖,几乎粉身碎骨,她是到处寻觅爱的蜜蜂,直到筋疲力竭才停止。我反过来问她,什么是爱?她有的是羔羊的沉默。我望着女孩,她仿佛变成一块被蚕食的桑叶,但破了的洞比叶还大(不合逻辑),她承受了她不可能承担的伤痛。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说自己是基督徒。

我想从大袋里掏出圣经来,念一节给经文给她听,但她说不想看圣经。我说什么话,她都说听不懂,虽然她明白我的语言。她总是说很痛很痛,很冷很冷,很累很累,没有别的词汇。我突然想起信天翁,就叫她去看一看,她问我︰为什么?信天翁是一夫一妻的,有白头到老的贞德,你去观察它们的生活,或会受感染,令你渴望天长地久的爱情。唉,我忘记了,现在是2046年,信天翁已经绝迹了,跟大部分的鸟一样有同样的命运。

我再想不到另外的图像能刺激她的思考,就随便说些话,问她是哪个教会的?她告诉我,名字是“娱乐至死”。

雨停了,她要走了,脆弱而无助的躯体在我眼前如幻如真,脸孔不到三秒就变得模糊,她走出玻璃门后,我已记不起她的脸容。就好像是一部没有剧情的胡闹喜剧,剧终人未散,笑声消失了,却忆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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