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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少芬
某天在基督教書室裡，一位傳道人朋友的視線橫掃一排暢銷書後，突然感慨良多，建議我寫一本關於「恩典」的著作。我雖認為是美事，但多年後，仍沒執筆，這個題目深入信仰的心臟，越近致命領域，越難描述。「恩典」可不是宗教述語，稍為有一點的真實經驗，都足以使一個人脫胎換骨般，由蠶蟲化成蝴蝶。
這位朋友曾培訓大陸教會多年，經驗告訴他，大陸牧者和信徒的生命成長，最大的障礙是律法主義，凡事都為滿足教條或別人要求而做，並且信仰只有對與錯，卻沒有勝過對錯的恩典，因此永遠無法放過自己的不好，在「恩典」這塊應許之地外徘徊浪蕩。令他感慨的是，他本人也發現自己有同樣問題，既是不懂父心腸的大兒子，也是歸家無路的小兒子。他對自己的講道和教導感到羞愧，有理性的認知，卻活不出來。他的想法有自省成分，固然值得欣賞，但他的想法正反映可悲的「非恩典」信仰，生命滿載自責、羞恥、內疚和虧欠。「非恩典」就是宗教化信仰的質地，猶如外表色澤亮麗、裡面卻被蟲蛀的蘋果，空洞，腐爛，質地完全壞透。
有些人揚言，他們只會說出自己能行出來的真理，或教導自己能活出來的真理，認為這樣才是誠實無偽。他們生怕自己跌入虛有其表的法利賽人式陷阱，但正正是從「非恩典」信仰而滋生的恐懼，或是出於更隱藏的自義心態，才真正令他們更像法利賽人。我們是基於信心宣告神的話語，是信心使話語產生效力，但連信心也是神的恩賜，本身能否行出來，無損神話語的效力。當然，在自欺欺人的情況下傳講連自己也不信的真理，難免會接受神的管教。但出於信心而非屬血氣的自信，神會接納我們的不完全，而這正是恩典的精采之處。
非恩典信仰會阻攔復興的來到。為什麼我們為教會呼求復興？若果一切甚好，就不用求復興，但現今我們靈裡感到罪的權勢正壓制教會。信主的一刻，我們已曉得基督有救贖之恩，為什麼還會被罪捆鎖？因為我們沒有真實地認識基督的恩典，非恩典信仰使我們無法面對自己的罪性、惡行和軟弱，我們猶如亞當和夏娃，在恐懼中急於找樹葉來遮蔽自己，來逃避神的面，恐懼就是非恩典信仰釋放出來的毒物。蒙恩的人卻會在自由中選擇美善的道路，不怕受罰，不怕失敗，不怕看見自己的本相。有什麼比這樣的生命更有力度？
福音完全是神的恩典，但中國人很難接受這樣的福音，因為有好幾千年中國人是被宗教的靈所轄制，即使有了神兒女的身份，成聖卻被歪曲為苦行修煉和德行圓滿。救贖中國人的福音，是宣告「得救在乎歸回安息」的神恩，也只有這樣，才能走出宗教化的枷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