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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關浩然
聖誕是雅各家的王族再起的政治消息
聖誕節是紀念救主誕生的日子，當我們想到「救主」一字時，基督徒聯想到的是從罪惡的刑罰中拯救出來的意思。釋經學者給我們提出另一個常被人忽略的地方，原來羅馬的皇帝，也自稱是世人的救主，因為他將犁民百姓從不停的戰亂中拯救出來，帶來羅馬的平安。路加福音是記載天使向馬利亞傳達的消息是這樣的︰「你要懷孕生子，可以給他起名叫耶穌。他要為大，稱為至高者的兒子。主神要把他祖大衛的位給他，他要作雅各家的王，直到永遠。他的國也沒有窮盡。」(路1:31-33)
耶穌的誕生，是要作雅各家的王，是要登上大衛的位，建立一個沒有窮盡的國。當耶穌真的誕下來時，牧羊人被天使指示︰「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路2:10-11) 這個關乎萬民的消息，就是在以色列的王大衛的城裡，生了新的王族後裔，就是彌賽亞，是救主，承繼大衛家的王位。
在地上設立公義與和平的彌賽亞
我們對耶穌作為大衛家的彌賽亞的意義，很快便跳到耶穌為世人犧牲性命而贖世人的罪，將大衛家的王要將公義與和平帶到地上萬邦的舊約眾先知的遠象，通通都收歸在贖罪論之下的罪與罰框架下去理解。「我已將我的靈賜給他，他必將公理(公義)傳給外邦。……他憑真實將公理(公義)傳開。……直到他在地上設立公理(公義)，海島都等候他的訓誨。」(賽42:1-4) 彌賽亞耶穌作為在地上設立公義的君王，不是被忽略，而是被「解釋掉了」。在聖誕節正視耶穌的君王和國度，是相當合宜的。希律大帝因為聽聞另有一位猶太人的王誕生了，而不安起來。聖誕，原是叫政權不安的，因為大衛家的帝位重新有人在上面了。幾年前的電影《魔戒》，正用史詩式的神話英雄故事來表達這個信息。
神國的子民是活在世俗政權統治下卻建立和彰顯神的統治的人
耶穌建立的國，不是純粹精神上的國，他所設立的公義，也不是康德式道德律意義下的「絕對的善」。彌賽亞的國不只是關乎人類的品格修養和內聖事務。固然，我們都是神的子民，都是彌賽亞的僕人。不過，耶穌不是在人的心裡面作王，他的寶座不是座落在我們每人的生命裡面，好像他是專門管理我們各人生活裡的一切事務，挑戰我們交出私人生命的主權，要透過我們的合作進行管治。反倒是我們眾人因忠信於神的彌賽亞耶穌一人的生、死、復活，在生命中作王管治，奪去死的王權。「若因一人的過犯，死就因這一人作了王，何況那些受洪恩又蒙所賜之義的，不更要因耶穌基督一人在生命中作王麼。」(羅5:17)
保羅被羅馬政權收監時，生死未卜時，仍然這樣稱頌耶穌︰「他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與神同等為強奪的，反倒虛己，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人的樣式。既有人的樣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順服，以至於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神將他升為至高，又賜給他那超乎萬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名，無不屈膝，無不口稱耶穌基督為主，使榮耀歸與父神。」(腓2:6-11) 耶穌的王權，不是將來的，當耶穌像奴隸一樣在十字架被處決，神卻將他升為至高，使天上地下一切的政權，無不稱耶穌基督為主。我們知道許多政權尚未如保羅所說的那樣屈膝敬拜耶穌，保羅當然也知道，他正被羅馬人收在監裡哩！然而他沒有因此而放棄相信已復活的彌賽亞耶穌如今已是天下的君王。他聲稱，神已「把我們遷到他愛子的國裡」(西1:13)。
昔日的羅馬帝國在地上設立殖民城市，在那些地方建立羅馬的文化，讓各地的羅馬國民不用湧到人口過盛的羅馬城，便可以在這些城市享受羅馬國民的特權和羅馬文化。羅馬的君王會派遣代表光臨這些城市，甚至親身駕臨，見證這些殖民城市就如同羅馬城本身一樣。保羅說我們已遷到他愛子的國裡，並且我們雖然活在地上政權的統治之下，但「我們卻是天上的國民．並且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腓3:20) 我們乃是在地上政權的統治下，在地上建立和彰顯「天上的國」的文化。
基督徒群體的集體公共生活作為另類政治
所謂天上的國，容易使我們從地理角度想像，天上的國就好像是天堂，是天上的樂園。然而，主禱文的教導是「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太6:10) 天國，原是描述神的統治。天使宣告，雅各家的王，大衛的國位如今有人承繼，指的就是彌賽亞在地上所建立的(神的)統治。這位誕生的救主，才是將正義與和平設立在地上，使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的受膏者彌賽亞。
若我們牢記這一點，那麼我們不難發現，福音書充滿這種政治意味。約翰福音指耶穌要透過自己的死(與復活)，將世界的王趕出去。耶穌所設立的王權，不是其他出於世界的王權之同類，不是以管治權替代真理的那種王權，乃是一個為真理作見證的王權。對約翰福音而言，信徒群體裡面的彼此相愛，就是這個政權的記號。對於啟示錄的約翰來說，對神國的忠誠就是不妥協，對驕奢淫逸剝削民眾的羅馬(所多瑪)的咒詛與抵抗，以殉道的氣概抗拒當時帝王禮拜(Caesar Cult)的同化。馬太福音採用但以理書7:14的人子得國的記號描述耶穌︰「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都賜給我了」(太28:18) 對馬太來說，這個社群持守彌賽亞耶穌的吩咐，並教導一切種族的人藉洗禮加入這個團體，這就是君王耶穌掌權的記號，直到「時代的完成」。
教會群眾以宣講，禮儀，崇拜，社交團契生活，服務，忍耐，犧牲，非暴力，甚至殉道，來見證這世界「另有一個王耶穌」(徒17:7)。固然，在現代重視市民參與的開放社會裡，基督徒群體如何與政權交涉，如何與其他民間團體合作(或競爭)，如何謹慎被政權同化，如何在團體內部持守耶穌的吩咐，都是殊不簡單的問題，需要大家常常反思與檢討。
(作者是基督教中國布道會尖沙咀迦南堂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