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件新事】沒有指定目的地的城市歷險

 
 

真正跟你博鬥的,是你的感覺,跳不出來的,是你的思想。

words ▲ J.D.D.I.

週五放假,想看《發夢王大歷險》,跑去電影院,卻忽略了臨近聖誕,人人放假的情況,結果──「沒票」。步出電影院,陽光刺眼,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想︰與其看別人在電影中冒險,倒不如自己去冒險吧。

冒險,總得有些裝備!我幻想自己將要去冒險,就到附近的商店添置物資。冒險來得興之所致,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需要些什麼。結果,我只買了一樽水。有人認為,冒險得帶個大背包,內有爬山竿、繩索、睡袋之類的。但此趟旅程,我稱之為「真正的冒險」,因為完全不知要去哪裡,不知會面對什麼,也自然不能預備些什麼。然而水一放進背包,背包沈甸甸的,感覺倒也開始有點像冒險。

心想著要去冒險,但其實冒險是什麼呢,卻從來沒有細心想過,一想起冒險,就是電影或是小說中的人物,在原始森林裡衝鋒陷陣的畫面。於我而言,冒險就是迎向未知,讓生命有機會遇上不能操縱的部分。

雖說要迎向未知,但是,冒險總得有個地方吧!於是我決定,隨便選一個方向,隨便去到一個巴士站,隨便上一架巴士,再隨便下車吧。接著我隨便選了個方向,便開始我的旅程了。可是我越走,心裡就越有一份忐忑。細細思想,才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自己每次一踏出任何門口,就會開始盤算走那條路,坐那個交通工具,幾點鐘要去到那裡。現在,沒有了指定行程,沒有了指定目的地,沒有了指定時間,心裡竟會涼了一截,且有一種被抽了真空的感覺。原來,自己一直把安全感建立了在掌握之上而不自知,當自己可以掌握到的資訊越多,安全感便越高,反之亦然。

終於來到第一個巴士站了,隨便看看巴士路線圖,卻發現巴士要去的地方,我都認識和去過,不符合今次冒險的目的,所以我只好繼續向前行,開始改變策略,去人少的地方。就這樣,我不知不覺便向著城市邊緣走去,一直都沒有方向。直到我看到遠處出現一蘋紅色大手臂,正在招手,彷彿在跟我打招呼,要招我過去似的。我立時醒悟過來,有多少次去機場,經過這區,都看見過這片怪獸集中地,每次看到堆得高高的長方型貨櫃和走來走去的貨櫃車,都期望有一天可以近距離觀看它們,可以親眼見識長方型鐵蛋是用什麼類型的貨櫃車堆高的。可是每次都是想想而已,沒有時間實行,也不曾有心計劃前往「貨櫃碼頭」參觀。但現在這裡,不就可以成為我的目的地嗎?

由葵芳走到葵湧,原來沿海的地方可以如此杳無人煙,走上一條又長又闊的行人高架橋,竟然可以一個人也沒有。橋的盡頭是一個重門深鎖的樹林。當天,天陰又時值深冬,濕濕漉漉的,前面樹林遮蓋了目的地,擺在前頭的,似乎不甚吸引,甚至可能是個死胡同,但眼下只有一條行人路,只能選擇前行再找路,或是回頭就此終止是次冒險。

思前想後,雖然橋有些長,但來到這裡,沒理由就此罷休,決定去到大閘前,真的沒路才算吧。原來冒險,不一定要有什麼怪物跳出來跟你博鬥一番,又或掉進了陷阱掙扎著跳不出來,才會阻礙你前進;真正跟你博鬥的,是你的感覺,跳不出來的,是你的思想。想想看,其實在現實生活中,這種冒險其實來得更真實,更阻撓人前進。最後終於來到大閘前,原來左邊還有兩條下去的小路,以為是個死胡同,往往走進去才知另有出路。

橋下的行人路很窄,左邊肩頭要貼著鐵絲網走,鐵絲網內是貨櫃車的爛地停車場,停車場內有些開放式的鐵皮屋,供工人休息更衣吃飯,又有一堆堆的舊貨車零件隨處堆著,形成獨有的景觀。沿途間中遇到一些粗獷的男人,每逢看到我,都會報以奇怪的目光,頭一兩次我都心頭震動,好像我這個外來者入侵了別人的領土,不知他們會不會把我抓來烹肉鍋,但因著之前已過了幾個心理關口,我開始學會,這一切都只是些虛張聲勢的意念,只要坦然面對,便可以好好享受冒險。

右邊與高速公路只有兩步之隔,各種的大型貨櫃車不時在身旁快速駛過。從小上課時老師就說香港是個轉口港,收音機也經常提起貨櫃碼頭的交易量,現在走在高速公路旁,就如親身感受著這些詞彙的份量。

旅程終於來到尾聲,現在我與鼎鼎大名的「葵湧貨櫃碼頭」只是一鐵絲網之隔,看著堆得高高的貨櫃,我終於知道是什麼類型的貨櫃車堆成一堆堆的貨櫃了,原來有一種專門的車子,車前裝有一個特殊的夾子,每次就如夾公仔般夾著貨櫃,一個一個的堆上去。望著一次又一次重覆的堆貨櫃動作,我十分滿意今次的冒險旅程,目的地到了,目的達到了,更重要的是,我學會了冒險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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