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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淑娟
外表看起來還蠻成熟，一切應對也算正常。但是，相處久了，就會知道阿里其實是個有心理障礙的問題人物。間歇性地，她會突然情緒爆發，有時甚至歇斯底里到聲嘶力竭的地步，挺嚇人的！
阿里參與服侍，加入到我們這個義工團隊，已經有好幾年。在我們這小群人當中，阿里的人面算是挺廣的，社交能力也蠻不錯，頗能帶動人際互動。然而，身為督導，我經常感覺很難進入阿里的內心世界，每當試圖與她建立真正的夥伴式深交關係，或甚至只是想與她較深入地聊天時，我總會有種困惑的感覺，好像裡面和外面是兩個人，簡單說，就是「有隔閡，進不去」。
在這個專服侍留守兒童的群體中，經常會探討有關留守兒童的心理與行為特質，好使我們能更有效地去服侍，這也就會涉及每位服侍者的成長歷程。阿里雖然不愛聊自己，但我側聞她從小就沒了父母，也算是個留守兒童。哦，原來如此，難怪她心理面向如此奇特︰外表是個大人，內心是個孩子；而有時內外錯置，就顯得很不合群、很矛盾。
每當我想和她談談童年創傷經驗時，一如既往，她總是略顯尷尬地避開，或是揮揮手表示「沒甚麼」。
夥伴們都知道，阿里從來不擁抱孩子！身為義工，她通常只做一些活動前後的籌備或善後工作。有一次，當我們在一項大型活動中聚攏了一群兒童，人手不夠，大伴兒七手八腳亂成一片時，我遠遠看見阿里站在那裡，一副沒進入崗位的樣子，於是招手叫她過來，把兩個小孩塞進她手裡，一手牽一個。
當時我是沒考慮清楚，這兩個孩子其實都是棘手個案，不應該突然交給並不習慣與孩子相處的阿里。然而，事情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發生︰一個行動不便的腦癱小女生，一個略有暴力傾向愛打人的小男生，加上阿里，三個人，手牽手，連成一線。過沒多久，奇特的事發生了！
遠遠地，在那神聖的一瞬間，彷彿通了電似的，我看見這幅畫面︰阿里與兩個小孩並肩坐在石階上，她兩蘋手環抱兩個孩子，他們三人竟然擁抱在一起！我看見，阿里轉頭親親左手邊的小男生，把頭湊過去不知說甚麼；又轉頭親親右手邊的小女生，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和小男生的手疊在一起……。
我知道，無論從心理學、輔導學的督導理論上看，我的安排都是錯的。然而，父神自己會做對的事。我很感動︰一方面我為兩個孩子開心，這一刻是有愛填進了他們的心；另一方面，我為阿里開心，雖然我和她都未必真知道是怎麼回事，雖然一會兒我再去問她也未必肯分享。但是，這一刻是真實的︰阿里的笑容、孩子的笑容，都是真實的。這就對了！
表面的成熟，表面的社交能力，都只是表面而已。一個未成熟的人，心裡面是住著個小孩，等待撫慰、等待愛。沒有任何人或處境，可以滿足這個「裡面的小孩」。唯有神的愛可以滿足，當俯身向一個有需要的孩子傾注愛，那「裡面的小孩」也產生變化，同時得著醫治和受到安慰，這是千真萬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