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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澳門喇哈
福音去到流鶯出沒之地
文/圖︰黃少芬
來澳門的旅客，到過議事亭前地觀光後，大都會橫過新馬路到福隆新街一帶買手信。昔日那裡青樓林立，今日肉乾、杏仁餅店舖成行成 ，但尚有多家破落的廉價旅館，有些在樓上，有些用磨沙玻璃隔開外面的世界，但識途老馬會知道裡面有許多個「喇合」。
在今日澳港兩地，迫娘為娼的事已不多見……
我們四人向著一家二樓旅館走去，從遠處看到一個年輕的阿姐倚在窗邊眺望街景，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手裡拿著塑膠珠手環、毛巾花原子筆，以及兒童福音單張，真不知道她收到我們的禮物時有甚麼想法，她會怒罵我們一頓嗎？到了門口，看街景的阿姐往裡面喊道︰「有人來租房。」我們步步為營走上簡陋的木階級，見到兩位阿姐時，一臉笑容的表明來意，不是租房，我們是從香港來的，很想跟她們交個朋友。
窗前的女孩叫阿花(化名)，看來只有二十歲，臉上塗了淡裝，化妝品沒有蓋過她天真的面容。窗邊有一本書《有神？假神？》，是喇合事工以前來探訪時留下的。我問她，看了沒有？她說，沒有。但那書顯然有多次翻閱的痕跡，我打開來看，裡面多頁寫了斷斷續續的字句，字體端正，有些是抄寫書的內容，有些是零碎的片語，其中有︰「命運啊，命運啊，你是慈愛的母親，還是嚴厲的父親？」
「明明看過了吧。」我說，刻意用了好朋友的語氣。
「無聊的時候便看看。」她禮貌地說，把弄著手中的毛巾花原子筆，視線仍然望向街道。
阿花來自大陸的鄉村，家庭重男輕女，她從小要擔起許多工作。我問她，可以為她禱告嗎？她說自己不愛靠人，只倚靠自己，又說自己不想富有，可以生活便夠了，但又不想長壽，四五十歲就好了。她的眼神一直避開我們，偶然才回頭看我們一眼，露出相當客氣的微笑。談了一會兒後，她開始說到家鄉的童年，提起男性親人……「女的很少，有甚麼辦法？」事後我們存有疑問，不若而同感到她的意思或許是指性侵犯。在今日澳港兩地，迫娘為娼的事已不多見，雖然甘願出賣皮肉，但成長的創傷可以摧毀人的尊嚴，造成肉眼看不見的枷鎖，牢牢鎖住靈裡哭泣的靈魂。
她說聽過了，原來媽媽是基督徒，因為患病才信耶穌。
我們跟旅館裡的阿姐一一道別，離開時，有一個阿姐說︰「慢走。」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款待，我們壯大膽子，到其他旅館去。後來得知，那個叫我們慢走的阿姐在幾日後決志信主。
在新馬路一家旅館，打開門進去，大堂裡坐了兩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我們再次送上小禮物，這是打開話題的工具。她們接過福音單張，便打開來看。聽說澳門的阿姐流動性高，下次可能沒法再遇上，於是我單刀直入問︰「聽過耶穌沒有？」對方搖頭，但不答話，只是把單張翻來翻去，耐心聽我講解。不久，同工說要走了，原來剛才有男人想進來，看見我們就走了，同工不想讓她們覺得我們阻礙「做生意」，所以識趣地離開。走時，那個阿姐仍然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手裡握著福音單張，一臉茫然。
又到了另一個旅館，我踏進去，看見一個女子在椅子上熟睡，我們的來到驚醒了她。她說，昨晚睡得不好，近來更經常失眠。「聽過耶穌沒有？」又是單刀直入的問。她說聽過了，原來媽媽是基督徒，因為患病才信耶穌。她問我們︰「有病可以求醫治，是不是這樣？」我們就為她禱告，求耶穌給她有特別經歷。
澳門傳媒認為政府整治不足，執法不夠，稱色情場所多過米鋪。
中國女性在海外賣淫成為近年的國際問題，遠至阿富汗、中東國家都有偷渡入境的女性從事賣淫活動，持雙程證入港澳境更多。港澳兩地的法例同樣容許「自願」的賣淫，警方只能以經營淫業、管理賣淫場所、操控娼妓等罪名掃蕩色情行業，另以從事與旅客身份不符合的活動為由，將持雙程證的妓女遣返內地。但澳門與香港有別的是，澳門法例不容許警方以臥底身份調查，因此難以將賣淫判罪，唯有加強巡查，將非法居留的女性遣返內地。然而，澳門傳媒認為政府整治不足，執法不夠，稱色情場所多過米鋪。有居民認為，賭博與色情場所成為旅遊熱點，統稱為「娛樂事業」。2007年美國國務院將澳門列入「販賣人口地區觀察名單」，婦女被誘騙到澳門賣淫的情況嚴重。
喇合事工的黎傳道說，這裡的年輕娼妓有九成是從鄉下到城市打工，結交了不懷好意的男朋友，在半推半就下賣淫，漸漸地也沒有動力重返正當行業。曾經接觸過一個信主的阿姐，家人也是基督徒，她交了不好的男朋友，便離家出走，輾轉來到澳門過皮肉生涯。自她離家後，母親不斷為她禱告，即到喇合事工的同工打電話來，告訴她已安排女兒回家，她才釋然說︰「浪子回頭了！」黎傳道又說，遇過不少阿姐本身也是基督徒，家鄉全個村子人人信主，但沒有真理的栽培。她指出，中國的性道德水平很低，來自鄉村的阿姐既單純，對性卻很開放，不覺得賣淫有甚麼問題。
喇合事工不是一家註冊組織，沒有全職同工……
喇合事工由西方宣教士在大概十四年前創立，當時澳門法例容許娼妓在街上拉客，一群西方和菲律賓姊妹便帶著結他和甜餅、點心四處去接觸她們。後來，黎傳道看見外國人這麼愛中國妓女，心裡就慚愧，於是加入了。西方宣教士後來轉去服侍俄羅斯、東歐來的妓女，華人姊妹便承接了工作，現在澳門只有喇合事工專作關懷內地風塵女子的福音工作。喇合事工不是一家註冊組織，沒有全職同工，參與的義工來自不同教會、機構，全是女性，有黎傳道、幾家教會的女傳道、一位台灣的宣教士、一位華裔宣教士醫生和OM(世界福音動員會)的兩名宣教士，其中一人是來自香港的梁月玲。
我們就是經梁月玲宣教士的引路，來到福隆新街一帶展開探訪。有些人踏入旅館不久，就被管場的人趕走，還套上「騙人」的罪名，心裡不是味兒。有些人看見阿姐由十幾歲到五十幾歲都有，悲從心起。有些人聽說，有的「交易」低至二十元，有為人母的每次在教學費前來澳門掙一筆錢，心裡感到非常難過。或許，我們還不是太明白何以有人會出賣自己的肉體，誰也說不清楚箇中的因由，或許她們也不曉得。
離開喧鬧的新馬路，心卻忘不了阿花望出窗外的神情，那種毫不在乎的臉容、淡然的一笑，好像是告訴我們︰「你懂甚麼！」說起娼妓，基督徒通常提到井旁的婦人、抹大拉的馬利亞，只要遇上耶穌，生命就全然改變。我不明白是怎樣的傷痛會令一個人損毀自己的尊嚴而毫不在乎，但我懂得的是──罪得赦免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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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澳門之旅後，3月1日從新聞知道葡京酒店有吉林來的20歲妓女被劫殺，事發前，她帶了一個在酒店大堂邂逅的男子返回酒店房間。我們在探訪阿姐的當天早上，也到過葡京酒店，跟一些打扮暴露的女子察身而過，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在想，只要耶穌介入她們的故事，結局就不一樣了，但我如何脫離慣常的宗教語言向她們講述耶穌的真實故事？
